胡焕亮 凤台经济开发区红旗小学 返回首页
怀念哑巴

个人简介:

胡焕亮,小学高级教师,淮南市作家协会会员,淮南硖石诗词学会会员。有近百余篇(首)诗歌、散文、小说、故事、快板书、童谣、童话、游记等发表于《诗文杂志》、《诗友》、《中国微型诗》、《中国微型诗萃》、《澳洲彩虹鹦》、《皖北煤电报》、《楚风》、《情诗季刊》、《未晚诗刊》、《淮南文艺》、《硖石诗词》、《华夏文艺》、《凤台文艺》、《淮南日报》、市县教研室教师《论文荟萃》、《天下诗报》等省内外报刊杂志。童谣《我帮奶奶喂鸡鸭》获得淮南市优秀童谣征集三等奖;朗诵诗《中秋,我们的节日》获得凤台县一等奖。

现供职于凤台县经济开发区红旗小学。

散文创作谈:

本人偏爱于散文创作,坚持以敏锐的眼光,平和的心态,留心身边的人和事,以阳光、客观的笔触,反映社会现实,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,揭示人性的本质,颂扬真、善、美,鞭笞假、恶、丑。

怀念哑巴

 上周末,回老家上坟,下车经过一处楼房时,偶然发现墙上贴满小广告,就在我擦身而过时,一条寻人启事吸引了我的眼球,特别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牵住了我的神经:胡成云。细看照片,一副布满沧桑的面孔印在一张皱巴巴的照片上。仔细一看,内容是:胡成云八十岁,聋哑人,二月十五日(正月初二)走失......经向熟人打听得知,走失者已经找到,是在几十里外的一段铁道上,他被火车撞死了!

立刻,我的脑海为一幅定格的画面所占据:风雨飘摇的淮河上,一艘渡船来来回回穿梭,一个清瘦中等身材的人把着舵,年复一年......

论辈分,我得管他叫叔。也不知从何年何月起,他就在渡口上做渡工,只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,就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----哑巴渡口。我们这里河对岸是近四千亩的大河湾,淮河不涨水的季节,两个大队的社员都到对岸种庄稼,唯一的途径就是经过哑巴渡口。

五六十年代,经济还不发达,渡船是木制的,全是手工操作,竹篙撑,木桨摇。早年他和一个吴姓船工常年值守渡口,再后来姓李的、姓王的、姓赵的等不知换了多少茬,就是他稳定不动,因此这个哑巴渡口远近闻名,就连早期的安徽地图上都标有“哑巴渡口”几个字。

他终身未娶,在家里,弟兄们中他是老大,侄男孙女很多,但是他不要他们照顾,就凭着自己一身力气和技术,在这个渡口上一干就是几十年。

他待人很热心,遇上妇女、老人和孩子过河,他都会主动帮扶;再恶劣的天气,只要有人过河,他都有求必应,不耍滑头。闲下来的时候,他爱叼着旱烟袋,眯缝着眼睛,躺在船板上看蓝天白云,看来来往往的行船。

有一年,我大概十几岁吧,仗着自己水性好,又一次顶着挽成团的衣服,从南岸下水向北岸游去。他摇着船刚到河心,看到我下水,他一边“啊啊”地大叫,一边冲着我直摆手,那意思是让我回头。可是我没理会他,仍然向对岸游去。接近河心我后悔了:原来那天风大,河中间水流湍急,浪涛滚滚。我一连呛了几口水,险些沉下去。幸好我短暂的慌乱过后,又沉着下来,深吸一口气,潜泳了几十米才摆脱了浪窝。离对岸还有三十来米时,我回头看了一下,他的渡船居然回来了,离我仅有十几米。等我登上岸,他的渡船也靠了岸。只听他“哇哇”大叫着,怒气冲冲地跳下船向我走来。我心想遭了----他生气时是会打人的,特别是对淘气的孩子。我也没逃跑的打算,因为你早晚还会落入他手中的。他几步跨到到我身边,巴掌举得老高,我闭上眼睛挺着脑袋,等着挨巴掌。可是脑袋却没挨着,只是屁股着着实实地、清脆响亮地挨了一下,然后他还向我呲牙瞪眼地哇哇了一通。打那,我再也不敢逞能了。

到了七十年代,我成了大队的农机手,机械化越来越普及,大队的渡船自然也就“武装”了起来。木船的尾部装上挂桨机,195型柴油机作动力,再也不用手工摇桨了。他悟性极好,我手把手地教他发动机器,前进后退,转弯掉头,他非常感激我。每次见老远到我就“啊啊”地打招呼。他爱做的一个动作就是叉开拇指和食指沿着鼻子下面向两边理胡子,那意思我明白----我是你的长辈!此刻,我总为为他美美地敬上一支烟,他呢,别提多高兴了!

后来,他太老了,村干部们几次三番地做工作,才把他从渡口上撤下来,并给予一定的照顾。

这次他的出走,据说是因为小脑萎缩,常常难以自制,故而发生了意外。

论血缘关系,我和他不知得向上追溯多少代才能有联系。但在我心中,他是那样和蔼可亲,那样具有立体感和鲜活感。他不是什么人物,但在我的大脑里,他就是一个大大的功臣,他的青春,大的大半生时光,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他的父老乡亲,奉献给了他终其一生的事业,奉献给了他整个身心热爱着的这片土地和日夜奔流的大河。

我想到,可能因为他的离去,风风雨雨几十年的哑巴渡口,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快就会为人们所淡忘,心里就会涌起一种酸楚。我能做点什么呢?什么也不能!谨以此文,表达一些我的追思,也希望通过此文,让我,让我的乡亲们,让所有从哑巴渡口经过过的朋友们,不要那么快就忘记他!
  
 

返回首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