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,下午我收拾好买卖急忙往家赶,天却阴沉了下来。西北风哨子似地吹,吹得人站不稳脚跟。
来到渡口,只有一只小船在河边摇荡,一阵阵浪从对面涌来拍打着河岸。
“有——人——吗?过——河——喽!”
明知白费力,我还是侥幸地喊了几声,声音马上被“哗哗”的浪涛声淹没了。我不禁发起愁来,假如没有人摆渡,我好绕几十里路回家了。
一会,忽听背后有人问:“就你一人吗?”
我心中一喜,一老一少两个人从后面走来,看上去象爷孙俩,年老的约摸五六十岁,头上包着很旧且不太干净的盖头巾;小孩只十多岁,穿得很单薄,微缩着身子。
“摆渡吗?”我寻思这鬼天气怕他不摆,客气地问,接近殷勤并很有礼貌地递一支“渡江”烟。
老者没有接烟,看看我,又望了望河面,其实我也知道,这么冷又这么大的风,只摆我一人很不划算的。
“多少钱都行。”我补充道。
“上船吧。”老人说,却没有提钱的事。管他三七二十一,能过河就行。我一纵身跳上船,他爷孙俩也上了船,一人一橹,开始努力地调转船头。风浪似乎比先前更猛了,接二连三地向船头打来。溅起的水花落在船上,我的鞋湿了,我向里蹲了蹲。老人身体前倾,喘着粗气,不时用胸脯抵住船桨,小孩则用篙在船尾努力地撑着。小船颠簸着,艰难地向对岸移动。
去年,也是快春节的时候,在这儿另一个渡口,两个卖猪的过河时,风大船翻,连摆渡的三人被活活淹死。想到这,望着这风浪中单薄的小船,不禁打个寒颤。
“别动,蹲稳。”老人忽然喊。
一个浪头打来,小船上下起落着。“好险!”我心一凉。老人不再说话,只奋力地摇着浆。
船好不容易过了河心,风渐渐小了。老人却还不提要多少钱。我不由盘算起来,这一趟,至少要20块。这年头,只要有机会谁都会“斩人”。想到这,便悄悄伸手进内衣。掏出一张十元的揣在外面口袋里。“如果他要再多,我就说只剩这些了”。心理盘算着。
船终于到岸,我一块心思落了地,不等老者开口,便抢先说:“多少钱,我只剩下十块了。”便递了过去。
老人愣了一下,红着脸,迟迟顿顿地说:“,不好意思,平时五毛,今天特别,就一块吧。”
一块!?我丑得脸通红,为自己的猥琐思想而惭愧,深深地向老人致谢,绝不是谢他少要我几个钱,我是深谢老人那敦厚、那济困扶危的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