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立青 合肥师范学院 返回首页
一品天柱

个人简介:

钱立青,笔名靖子,祖籍江西婺源,1973年春天出生于安徽安庆的一个教师家庭。自幼诵经读史,藏读连环画,尤喜偷看古典小说。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后,一直从事教育管理和中小学校长发展研究,致力于中国传统文化思考,现职于合肥师范学院,受聘副研究员。近年来,在省内外作学术报告20多场次,主持厅级以上课题研究3项,其中省部级课题1项。在24个省份的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三百余篇(章),部分作品还入选为海外华人阅读作品选。

散文创作谈:

铺张方格纸,就着灯光写点文字是我的一份爱好。

朋友说我写作属于“经营派”。特别是大学时代,文章无论是文章的命题、结构布局,还是遣词造句,都有明显的经营痕迹。文章虽透露出考究的气质,缺乏一气呵成的流畅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心境与视野也随之豁朗许多,自然放弃了所谓的“格式”,轻松、随意地敲击手中的键盘,无意中码出的方块字似乎显得舒展些。透过悠悠的时空,神奇的自然,乐山乐水中,心中多了些对历史的审视,对文化的涵咏。

回首自己走过的那行脚印,歪歪的斜斜的却欣慰自己的坚持。我渴望将生活历练、读书与思考的相融,把平谈的心境、清雅的格调夹进散发墨香的篇章中。

只有经历过百转千回的觅寻与坚持,才能收获灯火阑珊处的欣喜若狂。鼓励自己。

一品天柱

还是上小学的时候,对天柱山这个字眼就有所特别的记忆与理解,记得最初好像是作为一家地方报纸文学副刊的栏目名称。其实那时识字还不多,好在这三个字都很容易认得,望文生义吧,在心中想当然地就给这座山定义着一份神秘,一座比之天高的山。

岁月流连,一直想去见识见识这座神奇的山,可终没能如愿,儿时的梦想一搁就是二十多年,恍惚中那高耸入云的天柱总是浮现在眼前。

去年深秋的日子,我背负清晨的阳光,也背离浮华喧嚣的城市,秉着心中的依恋,轻轻地踏上了大别山的南麓,和皖水迂绕的大山有了一个照会。

沿着石级古道,踩着秋日的露水,山上的空气里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,行进中给人一片清新。路上游人不多,显得格外清静,只有林间飞鸟在雀跃,扑通通声里也正是在舒展着人的心情。这个季节早晨似乎显得有些凉意,前两天还涮了阵小雨,天愈发湛蓝,阳光下山体也显得格外清朗。弯弯的石阶顺着山势盘旋,两旁萝蔓攀生峭壁,与石缝里的流水相映成趣。“青藤紫葛绕门楣,奇花异草洞内生”。几尾凤竹,数簇野菊,把山路缀点得如诗入画。大山的灵性还淌泻在石道两旁的流溪水凼里,处处清洌见底,几尾浮游的娃娃鱼留人踞足,不时地让山谷回荡着久远的童嬉声。

伫立山坡,迎着阵阵爽人的秋风,仰首远望,峰映蓝天,我心头一阵潮涌,便大声呼唤起来,声音在山谷回荡,报之阵阵松涛。近了,心中的天柱就在眼前。

接下来的山行是顺着苍翠秀润中延伸的小径,时而横跨潺潺的涧水,时而挤过陡峭的岩坎,一次次地触及那心跳的回忆,也给人一种登高喜悦的体验。慢慢地爬上青龙背,猫着身子越过试心桥,抬首望去,前方,久久心仪的天柱峰直如笋尖,一柱擎天,四周千崖万壑,群峰兀立,拱拜回环。远方的天格外高,也格外蓝,峰顶众石鼎峙的峦壑丛中,风过瞬间,呈现白雾缕缕,岚霁万千,变幻雄奇灵秀。望着眼前的天柱峰,这是何等挺拔,万仞的绝壁,垒起我心中的天柱,任凭世事幻变,却沉稳地撑起一方天空。

与我童年好奇不同的是,古往今来的文人名士对这座大山出于一种理性的憧憬。关于这点余秋雨先生在笔下《寂寞天柱山》中已泼墨叙述,不过他讲得有点玄乎,所列的人物都似乎对天柱山有一种超然归宿感和依赖性,甚至提升为“家”的理念,使天柱山成就一种精神意义上的家园。其实秋雨先生过多地停留于文献检索,止步在文化的反思里,没有真正地直击大山全面目。我承认,他说的天柱山有宗教,有美景,有诗文,但这些不足以成为这座山的经典,不能完全作为名人钟情于斯的诠释。

真正让人折服于天柱山的,还是由于其山体富有极至的内涵。几千年来文明的承接,在这里掀起的阵阵精神思潮,一次次激荡了岁月的积淀与厚重的文化底蕴。山麓薛家岗的陶片,绳纹着人类发迹的符号;狼烟四起的诸侯纷争,皖伯公让居地百姓能偏安一隅;迎来皇家浩浩荡荡的车驾,迎来了信步登山的刘彻,封禅南岳以山作证地炫耀了大汉的“文治武功”。隋诏南岳移湘衡山后,兵燹祸及大山,热血黄土让树木生长得挺立而悲壮。从狞猎到硝烟,繁盛到湮没,现都如一地化为冷冰冰的摩崖石刻。千年的风骚,千年的平淡,岁月轮回里,大山已黯然潜下。

天柱山也称为“潜山”。一个“潜”字,让天柱山沉寂几多岁月,少了点喧闹,缺了些繁华。然而只有如此淡泊清幽,才顺应了文人廪性,于是有了黄山谷躲进“石牛古洞”,舒州李公麟临石绘刻,也有了徐霞客的真言,苏东坡的虔诚,和王荆公的迷恋。

翻开《尔雅•释言》,“潜,深也。”言简而隽永,我深深体味古人把天柱山又称之为“潜山”的妙处。这同一座山,却有两个风格迥异的名子,一个是张扬与喧哗,一个是蕴涵与理性。说实在的,真正看好天柱山不仅仅是其灵性与秀气,更重要是“山品”如其形,把主峰深藏在群山之中,一种无谓的淡泊至志。“幽岩邃谷,穷之益深,潜之取义也”。我很喜欢潜山这个名字,喻示深藏的美丽。现在看来,小时候与天柱山留下难解的情结是出自一种好奇的话,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才是从心灵深处至真地崇敬。

山上归来,我细细地品味着白居易的诗句:“天柱一峰擎日月,洞门千仞锁云雷。玉光白桔相争秀,金翠佳莲蕊斗开。时访左慈高隐处,紫清仙鹤认巢来。”什么时候,我再来细读心中的山,再次体味天柱的灵秀,天柱的雄浑,天柱的飘逸,和天柱的俊朗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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