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国勋 怀宁县金拱初中 返回首页
芝麻飘香

个人简介:

周国勋,男,1956年生,怀宁县人,中学高级教师、市级优秀教师,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。教学之余,笔耕不辍,先后在《南方周末》、《长江日报》、《安徽日报》、《新安晚报》、《江淮晨报》、《合肥晚报》、《安庆日报》等几十家报刊发表散文等各类文章二百余篇,出版散文集《故园的篱笆》(群言出版社)。所发文章中,有的被国内和海外华人网站转载,有的被收入有关中学生课外读物,有的被选作中学语文试卷阅读材料。

现供职于怀宁县金拱初中。

散文创作谈:

在我的散文中,乡村题材占了很大的比例。我生于乡村,长于乡村,非常熟悉乡村生活,并与之产生了笃厚的感情。我的父老乡亲们和泥土一样诚实、淳朴和善良,他们的心灵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块没有被污染的圣地,那里的一草一木,一情一景,无时无刻不在叩动着我的心弦。无论走到哪里,我的生命之根都已深深地扎在那片养育我的土地上,那是千千万万个子嗣生命的家园、理想的家园、精神的家园!在我的心目中,和谐宁静的乡村与散文构筑的世界一样,纯粹而完美。所以,我在散文创作中,力求做到内容与形式的统一,大多采用“白描”的写作手法,没有华丽的辞藻,也没有晦涩的意象,更没有呆板的说教,给读者留下通俗朴实、清新自然的印象。

芝麻飘香

春夏交替的季节,一场雨后,母亲就截雨脚种芝麻。“高地芝麻洼地豆”,然而旱地不多,还要红薯、棉花、玉米、豆类都种一点,芝麻大多就间混其中了。也有整畦种的,都是新开的荒地,“荒地种芝麻,一年不出草”。几天时间,芝麻从湿润的土地中发芽了。那丝线般的身材在慢慢加粗,白嫩的身体也渐渐在变绿。转眼之间,芝麻已经长到2寸来长,母亲就给它间苗,除草,施肥。每次雨后初晴,母亲都要为芝麻松土,芝麻听脚响,这边锄,那边长。芝麻长到一米多高,白色的芝麻花,在裂开了嘴儿的芝麻荚儿中吐露群芳。芝麻开花节节高,一朵朵像银色的小喇叭吹奏着美妙的乐曲,一棵棵似街道上的路灯闪烁着灿烂的光芒。过了不久,花儿长成果实,节节结角,有四棱,也有六棱,像一串串绿色的小灯笼。

立秋之后,几场小雨,往后就要晴一阵子。母亲将成熟的芝麻收割回来,扎成小捆,放在禾场中晾晒。扎成小捆的芝麻秸杆,像列队的小学生,一排排整整齐齐的,格外惹人喜爱。只需三五天,芝麻秸杆由棕绿色变成了褐黄色,母亲就将芝麻秸杆倒过来,用木棍或竹竿敲打,黑黑的扁扁的小小的芝麻子,像雨点一样纷纷落到簸箕里,哗哗响。敲打过的芝麻秸杆仍放回原处,继续晾晒,隔两天又敲打一次,“摘不尽的棉花,敲不尽的芝麻”,如此反复多次,芝麻才敲打干净。

芝麻收获以后,母亲将一部分送到油坊里磨成麻油,小心翼翼地盛进那个似乎很古老的黑色的罐子里,然后就一点一点地让全家人吃上一年。记得麻油刚出来那阵子,母亲总会在煮面条或炒鸡蛋的时候,放进去半勺或者几滴麻油,那浓烈的香味霎时盈满了屋子,并随着炊烟悄悄地弥散,整个村庄便余香袅袅。
冬闲,母亲将留下的一部分芝麻,炒熟,磨粉。炒熟的芝麻经石磨碾碎,那个香啊钻进心肺,馋得人流口水。我平时不愿意推磨,而磨芝麻粉时我可积极了,因为这个时候我可以先享口福。村上的孩子们,闻香而至,母亲都让他们尝尝。孩子们也不贪恋,吃上一两口就不好意思,咂叭着嘴巴很快地离开了。芝麻是滋补品,有润肠肺、补肝肾、和气血、乌须发的功效。母亲做的芝麻粉,加上糖泡成芝麻糊,主要是给患有气管炎的父亲补身子的。其他人只能分享少量的,往往是吃一顿用芝麻粉做馅的汤圆,大家有滋有味心满意足。

我上高中读书那年,母亲怕我吃不饱,就例外地装上一瓷缸芝麻粉让我带到学校,嘱我晚上睡觉前垫垫肚子。我一直把芝麻粉放在木箱里,不敢公开享用。一天晚上,我实在饿了,就在熄灯后偷偷地摸出瓷缸,悄悄地掀开盖子,用勺子挑上芝麻粉放到嘴里,轻轻地嚼着。一口没吃完,黑暗中有人用力地耸耸鼻子,发出风一般的响声,继而高喊,谁在吃芝麻粉?大家都被惊动了,陆续地从被窝里坐起来,许多人都嚷嚷,好香啊!有人突然开了电灯,我想藏已来不及了。他们很快发现了香的源头,于是我担心的竭力想避免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。他们从被窝窜出来,一哄而上,把我的芝麻粉全部干净彻底地消灭了。我拿他们没办法,只好暗自叫苦。那一夜,我的室友们一个个口齿留香,沾着黑芝麻粉的嘴角带着微笑,进入了梦乡。

想想我也真是小气。其实也难怪,那时候芝麻粉是难得的美食,是我的最爱。一直到现在,我对芝麻之类的土特产,如芝麻饼、麻烘糕、麻切糖、黑芝麻糊等等等等,都情有独钟。遗憾的是,我再也看不到母亲亲手种的芝麻,尝不到母亲亲手做的芝麻粉。唯有芝麻清香依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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